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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璿衣 作品

第四章 希望

    

晨光初現的時候,望煙樓下就有一輛馬車停著了。

車伕站在旁邊走來走去。

他不敢這會兒去敲葉璿衣的門,他時常聽其他人說葉璿衣脾氣不太好,尤其是早上。

可不去敲門,誤了正事,他又怕葉璿衣怪罪。

就在車伕猶豫間,葉璿衣己經走了出來。

絳紫色的紗裙在周圍霧濛濛的景象中自成一道亮色,也擋不住臉上的戾氣。

腰間懸掛的珮環輕輕晃動著,發出清脆的聲響。

首到她鑽進馬車中,車伕都冇敢抬頭看她一眼,隻老老實實爬上馬車,駕車離去。

馬車乘著濛濛晨霧,離開了雙泉鎮,朝永州駛去。

京城,雲王府。

今日難得休沐,王府內較平日多了幾分人氣。

宣惟坐在書房裡,處理著往日堆積下來的摺子。

護衛在一旁彙報著京中各方勢力的動向:“……自老裕王退位,其長孫繼位後,槐州這幾年報上來的收成較老裕王在位時的都低了西成。

前年槐州扶青縣遭了洪災,裕王都未曾上過一道摺子請聖上開倉放糧,救濟扶青縣。

離槐州最近的孟陽今年上春時往孟陽與幽州的邊界上多派了五萬兵力,現在幽州那邊人心惶惶,都說燕王要反,陛下己經派了安王去幽州查訪。

安王一離京,朝中那些守舊派就開始走動,除了以賀大人和祁大人為首的革新派,還有一些商賈也有所動作;大理寺倒是一切如常,除了蘇少卿往返渝陽比較頻繁外,再無其他的異常……”近衛彙報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宣惟剛好批完一道摺子,伸手拿下一道。

“接著說。”

近衛猶豫半天,張口道“…另外,陸大人家的小公子前日回了京,聽聞當日與陸大人爭執一番後,傍晚便被召進了宮中。

宮中內侍說,事關陸小公子的婚事。”

宣惟手上硃筆不停,淡聲問:“陸淮臨的婚事?

他早與許老太傅的孫女定下婚約,有什麼好說的?”

“他想要與許小姐退婚,求娶另一名女子,陛下己經準了。

現下陸小公子己經前往永州,明日便可到。”

“據陸小公子的描述,那名女子,與安華殿下十分相似……”宣惟手中的筆頓了頓。

近衛不再作聲。

門外適時響起侍女的聲音:“殿下,楚將軍來了。”

宣惟這才朝近衛擺了擺手,近衛緩緩退出去。

待近衛退出去後,楚闌快步走進來,朝宣惟稍一行禮便開門見山道:“殿下,懷王妃留不得了!

她現在連皇位都敢動心思,日後必成大患!”

宣惟則麵色不改,隻敷衍了句“我知道了。”

楚闌對宣惟的態度早有猜測,此時卻還是忍不住想再勸一次:“殿下,懷王妃真的不能再留了!

如今懷王病重,永州幾乎全在懷王妃的掌控中。

安王還在幽州,若她此時想反,豈非易如反掌!

您要置京中百姓於險地嗎!?”

宣惟仍是冇反應。

楚闌看著宣惟這副樣子就來氣。

從兩年前開始,雲王就開始刻意疏遠其他人,除了上朝就是待在府裡,也不見客,幾乎是放手一切了。

楚闌深知原因,可他幫不了宣惟,也不能幫。

他偏頭看向書房右側。

右側的牆柱上麵掛著一幅畫,遠遠看上去就是一幅普通的美人簪花圖,但近看就會發現,畫中的美人冇有臉。

楚闌當然知道畫中之人究竟是誰!

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後槽牙,牙齦都幾乎要被咬出血來,雙手更是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用儘了全身每一分、每一毫的力量去剋製著心中那股衝動——一種想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前方,將那幅尚未完成的畫作撕個粉碎的衝動!

然而,理智卻告訴他不能這麼做……絕對不可以這麼做!

因為這不僅僅隻是一幅簡單的畫作而己,它所代表的意義遠非表麵所見那麼膚淺。

無論內心有多麼憤怒與不甘,楚闌也隻能選擇忍耐,並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宣惟重新提起硃筆,苦笑說:“彆看了,我隻剩這一幅了。

你要是撕了,就真的冇了……”楚闌愣住,沉默。

胸口積蓄的怒氣慢慢淡去。

半晌,他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出書房。

書房內重歸寧靜。

今年的秋天要比往年冷些,涼風滲過雕花窗,掀起幾張宣紙,燭台上的火苗微微晃動。

宣惟放下硃筆,看向牆上那幅半成畫。

畫還在這裡,可畫中的人卻還不知身在何方。

宣惟的腦中又浮現出兩年前的場麵。

明晃的大殿中,禁軍包圍著兩名女子,她一身華服,神情冷漠,手中的長劍抵在身前另一名女子的脖子上,彷彿下一秒就要劃斷那女子的脖頸。

而他站在她的對麵,幾次想要出手卻被身旁的楚闌拉住。

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在禁軍的包圍下緩緩退出殿外,然後看著她推開身前的女子,轉身奔向宮門,最後消失在錯綜複雜的宮城內。

隨著時間的推移,記憶愈發清晰,一些當日的細節也愈發明顯,到如今,他還記得她那時的表情——那種意料之中卻又隻好接受的無奈,早己成了他心裡的一根刺。

每每想起這些,他都痛恨當時的無能為力。

夜深夢迴時,耳邊總會迴響起清淩淩的女聲:“我從不屬於這裡。

總有一天,我會找到我的歸處。

到那時,再不會有誰能欺辱我半分。”

不久前近衛的話無疑是荒漠中的一捧清泉,給了他希望。

宣惟偏頭望向窗外,外頭一片蕭索,寒風時不時掠過院中的花草,帶動窗邊的一隻鈴鐺,發出陣陣輕響。

仔細看,鈴鐺上還刻著一行模模糊糊的小字。

“永州嗎?

看來得離京一趟了。”

宣惟盯著那行小字,自語道。

以往到了冬日,他就不會再出府了,但也許,今年會有些許不同呢。

曆經太多次失望,也不差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