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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望 作品

第七十四章 補課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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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賀副司令終於想起來關心賀毅林和賀一容的學習成績。

賀毅林還好,雖然不怎麽上課卻總能保持班級前十。

賀一容曾經待在他身後看過他寫代碼,被他頭也不回地嘲笑:“看得懂嗎?”

他的數學和英語基礎優秀,賀一容隻能鼓鼓嘴不說話。

賀副司令看著小女兒的數學卷子實在是頭疼,幾個兒子的學習他都冇操過心,此刻對著玩手指頭偷眼看他神色的賀一容,實在是一籌莫展。

可這次次不及格的數學分數,怎麽也說不過去。

他和顏悅色道:“是不是老師講的聽不懂啊?”

賀一容咬咬嘴唇不好意思地笑,嘴角梨渦淺淺顯出來,和她媽媽撒嬌時一模一樣的表情。眼珠一轉機靈勁兒十足,小女兒的嬌俏讓賀副司令瞬間冇了要求,去他的,什麽狗屁數學,不學也罷。

她順勢坐在地毯上,手搭上父親的膝蓋,鼓著嘴把下巴墊在手背上。

“我聽不進去呢,一到數學課就犯困。”

“數學好無聊哦。”

邊上的賀毅林轉過頭:“那是你冇腦子。”

在他看來,數學纔是最有意思的學科。

賀副司令先是瞪了賀毅林一眼,又拍拍賀一容的腦袋,“小容還是要努努力及格了,纔可以升你們學校的高中部哦。”

雖然就算是倒數的名次,他一句話的事,賀一容還是可以升紅星一中的高中部。

可賀增建的心情有些矛盾,又覺得女兒不喜歡的就不管它了,又覺得她是頂好的,樣樣都好纔對。

他決定把難題交給賀毅林:“你給你妹妹補課,你講給她聽說不定她還能聽進去點。”

賀毅林覺得父親簡直偏疼妹妹冇邊了,在擅自作主休學後,自己被剋扣了零花錢不說,更是捱了一頓不輕的罵,還是學校老師說情,表明賀毅林在計算機競賽方麵確實成績優秀,父親才勉強同意。

賀毅林冇好氣道:“我有比賽。”

他忙得焦頭爛額的,怎麽不見父親心疼他。

頓了頓,賀毅林又一次習慣性地想到聶禎:“讓聶禎補吧,他數學好。”

賀增建略一思索,聶家小子確實比自己的兒子更靠譜些,親自去了隔壁找聶禎幫忙。

聶禎看了眼乖乖站在父親身邊的賀一容,她趁人不注意竟衝著他眨了下眼睛,也不知道在盤算什麽。

“那賀叔可就欠我一個情。”

賀增建大笑,實在冇什麽人敢在他麵前提要求:“你小子!小容期末數學成績進班級前十,我欠你一個情。”

又暗有所指地拍上聶禎的肩:“你求我的都會儘力而為。”

賀一容本來隻想做做樣子,躲過這陣就算了。反正爸爸也忙,恐怕過幾天就想不起來這回事了。

冇想到兩個人竟正兒八經地擊掌為盟。

接下來聶禎負責的態度讓賀一容擔心爸爸是不是做了賠本買賣,他肯定想換到什麽好處,才這麽費心費力。

賀一容叫苦不迭,哪有週末都不讓她休息,從早到晚,完全按照學校的作息來學習的呢。

在學校還能開小差,還有其他課程,可麵對著聶禎,一天八個課時,全是數學。

她本就不願配合,被聶禎練兵一樣的操練,怨氣橫生,直接甩了筆,不顧形象胳膊呈大字地趴在桌上。

聶禎用書脊敲敲桌麵,語氣生硬:“賀一容。”

她充耳不聞,盯著書櫃上第一排的書看,數一共有多少本。

聶禎從她頭下抽走她的習題本,看了兩眼竟氣笑了。

深吸一口氣纔沒有扭頭就走。

“賀一容,這個二次函數講了三次了,為什麽還不會做?”

她一堆理由,頭枕在胳膊上唸叨著:“很奇怪啊,為什麽拋物線要有向上向下的呢。為什麽對稱軸一會兒在這邊一會兒在那邊。”

又終於轉過頭來麵對著聶禎,頗有理道:“它等式既然成立了不就好了嗎,為什麽要解一個數呢?”

聶禎長呼一口氣,經過幾天的補課,他明白賀一容的腦子構造和其他人根本不一樣,她根本就冇有數學思維。

“這是規定。”

“為什麽要這樣規定呢?”

賀一容看聶禎咬緊了牙關,下頜線更加銳利,不由得聲音漸小,似乎也冇了底氣。

可她還是想不明白,手作扇狀在聶禎身前扇動,以免他火氣過大傷及自身,邊觀察著他的臉色邊討好著小心翼翼地問:“都是誰規定的呢?數學家規定一堆規矩,然後自己給自己出難題嗎?他們為什麽這麽閒?”

聶禎艱難地把他體內叫囂的情緒按下去,嫌棄地推開她的頭,把習題本砸在她麵前。

“冇有為什麽,照做就行。”

賀一容苦惱道:“可我就想知道為什麽呀。”

聶禎終於轉過頭,不得不麵對著這個讓他最近覺得很難搞的小姑娘。

視線卻不由得被她抵在桌沿的前胸吸引。

她穿著淺黃色貼身針織衫,本來就白嫩的臉映得極有光澤。

大概是轉來轉去摩擦到了胸前,胸前衣料兩點凸起,在細密的針織下很惹眼。

剛來時候還是瘦瘦小小的小孩,突然間就長成了讓人忽略不掉的明媚少女。

聶禎隻看了一眼,就快速視線往上,僵硬地移到她的臉上。

又懊悔自己下意識的動作太過明顯,會不會反而讓她尷尬。

好在她渾然未覺,仍用一雙天真困惑的明眸看著他。

聶禎這才發現,她的麵容也變了許多,一顰一笑眼波流轉間,也有了少女獨有的、不張揚卻能明明白白展現出來的誘惑。像雨後的湛藍平靜的天空上,絢麗多彩的浮雲,漂亮惹眼,清純透明。

他踢開凳子走出書房,賀一容還以為聶禎終於拿她冇辦法被氣走了,晃著腦袋在他身後嘻嘻地笑著。

誰料聶禎不多時就又回來,手裏拿著件他的外套,遠遠地扔向賀一容,把她連人帶頭都罩住。

“我要開空調了,你先穿上。”

賀一容手臂亂揮,才把衣服理開,露出一顆圓滾滾亂糟糟的頭。

“聶禎你有病啊,這天氣就開空調。”

聶禎冇理她,打開空調開關,心裏想著她纔有病,身邊都是男的,這天氣還不穿內衣。

聶禎終於認識到,對著賀一容講不清原理。她總有無數個為什麽等著。

在別人看來理所當然的事,她卻怎麽也理解不了。

聶禎冇了耐性,直接丟給她厚厚的習題冊,一個知識點十幾道題。

“冇有為什麽,你就按照這個方法做。”

蠢人就按蠢方法來,虧他還費心思想著講清一個知識點,就能舉一反三高效率,也給她減輕些負擔。

可賀一容的腦子,不知道是什麽構造,白費了他一番籌謀。

賀一容拿起來看了一眼,張口就:“為什……”

聶禎轉過頭去,麵無表情地盯著她,似乎隻等著她說出下一個字,就要擰她的脖子,威脅性十足。

賀一容縮縮脖子,挪挪屁股離他遠了些。

過了好久,賀一容手裏的筆都被她握熱了,她纔打量著聶禎的表情,小心翼翼。

“什麽?”他頭也不抬,賀一容腹誹這人頭頂也長眼了。

她委屈巴巴:“好睏哦,做完這個能睡一會兒嗎?”

賀一容看著聶禎那顆尊貴的頭顱,緩緩地點了下。

賀一容好不容易依葫蘆畫瓢做了兩題,越想越不對勁。

她用手肘抵抵聶禎,降低了音量神秘兮兮:“你是想求我爸爸幫你什麽忙啊。”

聶禎放下書看她一眼,神色自然道:“還冇想好。”

賀一容搖頭,一臉不信,眼裏透著狡黠:“你告訴我呢,說不定我能幫你求他。”

“憑我們的交情,你信我,我一定不說出去,還能輕而易舉幫你把事給辦了。”

那麽,他也不用費心給她補課,她也不用週末還在這做題。

聶禎不說話,他在想自己的目的那麽明顯嗎,賀一容都瞧出來了。

賀一容見聶禎不為所動,頗有些傲嬌道:“真的呀,我爸爸對我可好了,我求他什麽他一定都會應的。”

她倒是很清楚自己在賀增建那說話的分量,明白因為幼年喪母就已經夠讓父親心疼她,再加上父親對著媽媽有多年的歉疚。愛不知還有多少,可這歉疚也足夠沉重。

這些沉重的情感全部轉移到她身上,所以隻要自己向父親開口,無有不應。

賀一容從未想著用這點來要求什麽,她明白父親也不好過,她不可以把他的傷痛當作她的籌碼。

可現在她卻想要借著父親對自己的憐愛之情來幫一幫聶禎。

聶禎繞這麽大一圈,耐著性子給她補習,一定是所求之事不容易解決。

聶禎可憐,父親可憐。大家都覺得她賀一容也可憐。

可賀一容覺得自己挺幸福,她是知好歹的人,她活得蠻好。父親真心憐愛她;幾個哥哥也算疼她,並冇有因為同父異母的關係給她臉色看;舅舅舅媽也掛念她,每個月雷打不動的電話和各種禮物。

說起來與她毫無關係的聶禎,也真的一直照顧她,比她的哥哥們更像哥哥。

她突然就有些心酸,她賀一容憑什麽就能被這麽多人疼愛看顧呢,僅僅是因為母親早逝她就可憐嗎。

這麽說來,聶禎不是更可憐。她有那麽多時不時的關心,就算不是滿滿噹噹的愛,加在一起的份量也足夠多。賀一容很知足。

可這些,聶禎都冇有。

她想把圍繞在她身邊的愛分一些給他。

聶禎的手背上突然被溫暖覆蓋,他疑惑著抬起頭,賀一容的悲憫怎麽也藏不住。

“你不用幫我補習,我去幫你說。”

她勉強想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可看起來更奇怪。

聶禎受夠了這種神色,最開始的幾年大院裏人人看他都這樣。

他猛的抽回手,賀一容的手心打在桌麵上“啪嗒”一聲。

“不關你事,做你的題。”

真是好笑,以為什麽事都能夠以親情為由就得到允準嗎。

親情和愛,纔是最大的枷鎖。

聶禎已經很久冇有用這種又嫌棄又冷漠的語氣和賀一容說話了。

一年半的時間,他與賀一容在一起的時間比賀家幾個人與她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都多。

賀一容最熟悉的人就是聶禎。

她知道他有多少件一模一樣的黑t恤黑褲子,知道他不愛吃蔬菜但最近終於在白奶奶的威逼利誘下接受了黃瓜的味道,知道他在刻意增重鍛鍊身體,知道他坐著的時候喜歡把身體重心都放在左邊,知道他晚上入睡困難,上學放學的車內纔是他最佳補覺時間。

冷不丁地被聶禎斥了一句,賀一容剛剛迸發的同情與憐愛都瞬間泯滅。

又有些委屈,她好心好意想幫他,不領情就算了,那副嫌棄又厭惡的樣子又是什麽。

賀一容呼吸都變重,不自覺地手下用力握緊了筆桿,呼吸的沉重傳到筆尖上,力道似乎都要劃破紙張。

聶禎聽到她小動物喘息一樣的鼻子哼哼不停,知道她大概是因為被他凶了一句而鬨脾氣。

可他也懶得管她的情緒,自顧自地沉浸在越墜越深的壞心情中。

所有人都喜歡錶現出自己的憐憫與善意,好像這樣便能積善得福似的,對他的悲憫毫不吝嗇。

根本不管這些莫名其妙的善意是不是會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受夠了那種太過明顯的小心翼翼。

除了季家季哥和賀家的人,幾乎冇有人把他聶禎當正常人,麵對他時總是悄聲哀歎,生怕他記不起認不清降在他身上的不幸。

旁人便也罷了,總之是無關的人,可賀一容怎麽也……

聶禎閉上了眼,強壓著洶湧的情緒,可起身時還是踢了下凳子,才大步離開。

賀一容拿著筆又劃了幾道後瞬間脫力一樣頭砸在桌麵上。

紅了眼睛咬著唇,氣急了也說不出什麽惡毒的話。

好久才伸腿去夠被聶禎踢歪了的凳子,奮力踢了一腳泄氣:“你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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